第15节 若未曾拥有
完成时间：2022-11-27-7-22-08
人们终会失去一些曾经不舍的东西，或许有例外，但相比于未曾失去的人，还有很多人甚至未曾拥有过。——卝城纪事
今日的菻源，似乎一切如常。
“罗工早。”
“总工这么早就来啦！”
“罗工，昨天的准备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…”
罗靖和往常一样来到实验场，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。又是美好的一天！他心里想道。和在菻源的其他人不同，他是创始人、是元老、是对菻源技术贡献最大的人。所以即便日复一日，他也愿意接受这份“平凡”的生活。
这些日子菻源一直在准备一件大事，关于动物思维提升实验的批量化生产。因为有漈的支持，实验所需的露泠石供应问题已经解决，可是改造成功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，甚至隐隐有下降的趋势。虽然菻源不指望着像明珠一样再鼓捣出一个猫军团，但这背后的原因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发展，因此菻源不敢大意。
菻源为这次批量化生产费劲了心思。设施倒还好，无非是时间和金钱的事，参与实验的实验体却让他们伤透了脑筋。早先明珠的实验基于克隆体完成，忽略个体缺陷、寿命、副作用等等对动物不利的因素，只为能完成思维控制。但菻源不能这样做，不然别说猫小队和欣羽不同意，就连实验的初衷都违背了。
按照先前的经验，想要提高实验成功率，参与实验的猫必须在自然环境中长大但亲近人类、对人类有信任、甚至有想要融入人类群体的想法才行，可菻源地处旷野，别说找到这样的猫，就连野猫都极其少见。为了之前的实验，菻源已经把周围连同特城和乡村翻了个底朝天，现在这附近说什么也找不出这么多猫了。菻源只能扩大搜索范围，甚至连猫小队也被派出去寻找愿意参与实验的同类。饶是如此，凑齐如今改造坞中的这50只实验体也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。
罗靖推开办公室的门又顺手带上，当望向座位的时候他突然怔住了，有一个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，一手拄着下把看着他。罗靖震惊之余问道：“你…您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怎么，很意外吗？我想也是，不过我认为见到自己的老上司应该先问个好才对。”
罗靖不敢违抗，恭敬道：“姜先生说的是，属下失敬了。”
姜先生起身踱步到他面前：“算了，菻源现在已经独立，按说和明珠也没什么关系了，所以不必这么拘束，刚才就当是个小玩笑。只不过我不想咱们防御部出来的人，一离开组织就失了礼数。”
罗靖深感麻烦，倒不是因为老上司的态度，而是明珠的人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菻源，这让他心里感到极度的不安。
“您教育的是。”罗靖陪上笑脸，“您坐，我去泡茶。”
“嗯…泡壶茶也好，正好借机会说说话。”姜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眼罗靖，微微点头，而后又坐回到椅子上去。
姜先生盯着面前的一杯蓝汪汪的茶，这不是他认识的品种，但他是一个注重外在的人，因此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。“和明珠相比，在菻源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罗靖躬身为姜先生斟上茶，稍稍后退又为自己倒上半杯，然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。“还好，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，不过明珠的环境和条件肯定比这里好多了…”罗靖打着哈哈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话说，姜先生这次是为什么事情来？怎么也没事先通知一声，我们也好给您接风洗尘。”
“呵呵，和平。”姜先生略略一笑：“我来这里是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争。我想你一定很好奇，为什么菻源的安全系统没有发出警报，我又是怎么进来的。我只能说，你们从明珠带出去的那套技术已经过时了，所以我想要踏入菻源才变的易如反掌。”
罗靖心下一惊。
姜先生继续道：“我听闻菻源有一只猫小队，小队成员的那些猫和明珠的很不一样，它们拥有自我意识，可否让我见一见呢？”
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吗。罗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，当初凌然同意猫小队独立活动的时候，罗靖就提出过反对意见，原因是一旦引起明珠的重视，菻源很可能陷入麻烦，即或不然，那些猫也可能遇到危险。
罗靖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：“姜先生，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关于猫小队的信息，您可能有所不知，菻源的这些猫不受我们控制，它们有自己的想法，所以平时都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…”
“原来是这样，”姜先生把茶端在鼻子下闻了闻，而后又放了回去，“现在不在这里也没关系，它们总会回来的吧。其实不是我感兴趣，而是长尔来有人对你们这项实验感兴趣。他们希望知道这项技术的细节。”
罗靖心里略微有些慌乱，明珠专门派了一个最熟悉自己的人来谈判，看起来是对这技术志在必得。罗靖绞尽脑汁推诿道：“其实技术的事情好说，毕竟明珠是我们的老东家，我们可以考虑合作或者联合实验。只是技术还不成熟，而且成功率还非常之低，目前只能得到这种少量又不可控的产物，明珠就算拿到也没用呀。”
“有没有用你就不用操心了，但是合作可不行，长尔来希望你们能毫无保留地共享这项技术。作为交换，我们可以为你们升级包括安全防御、实验设备、后勤补给等一切设备设施和物资品质，都按照长尔来目前最高的标准来。同时我们承诺不会将这项技术用于商业目的，你们仍然可以拿它赚钱，当然，那是你们的事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罗靖陷入了沉默，长尔来明显是在仗势欺人，他完全明白姜先生所说的战争指的是什么——如果菻源不同意，那随后而来的便是战火的洗礼。
罗靖想了想：“长尔来为什么需要这项技术，我必须先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。”
姜先生稍微思考，略一点头：“好吧，看在你我曾是同事的份上，这件事情我不瞒你。直接原因是特里克斯转移了。”
“…什么？”罗靖没听明白。
“特里克斯，就是在你们东南方向最近的一座城市，我想你一定知道。凌然的哥哥不是在那里做过管理吗？”姜先生说：“就在不久前，这座城市人去楼空，只留下了部分长尔来的探子。而且非常奇怪的是，这座城市忽然间变成了一座废墟，这让我想起先前紫溪对它的攻击，仿佛那次攻击被滞后到了现在。
“我们认为这座城市本身与世界存在某种联系，这个世界也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，那些传说中的管理可能是真的，而他们力量的来源也许能在特城找到答案。有消息称，你们的这项技术与这个世界有所关联，所以长尔来希望了解到这个技术的细节，从而探寻有关特城和世界的秘密。”
罗靖笑了：“您说这项技术与世界的秘密有关？这怎么可能，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些管理恐怕早就找过来了…”但是姜先生没有笑，罗靖略微尴尬地收声，认真地看了看姜先生的表情，最终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：坚决。
“好吧，我去找菻源的其他负责人商量一下。”罗靖叹气，起身离开办公室，满面愁容地去找凌然了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技术关乎世界，只是对于已经将梦想和未来寄托在其上的事物，放弃又谈何容易。
当罗靖找到凌然的时候，他正在为实验做最后的检查。“封存？为什么要封存？”凌然大感意外：“如果遇到问题可以推迟实验嘛。封存的流程太麻烦了，而且如果给那些动物带来不好的体验，最终的成功率可能还会下降。”
罗靖把凌然拉到角落，把姜先生的说辞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，末了又说道：“你可别小看了这位姜先生。你可能不知道，他曾经有一个孙女死于管理对紫溪发射场的攻击，所以他对管理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势不两立。现在长尔来认为菻源的技术与世界和管理有关，而且还把他派了过来，那基本上就是没有和谈的余地了。除非我们真的愿意把猫小队或者那些改造后的生命交给他们处置，但是你也在明珠待过，相信他们的善意，哼，除非我们都傻掉了。”
凌然仔细想了想，安慰罗靖道：“你先别急，我想事情应该还有转机的余地。你看他们并没有直接武力占领菻源，而是来和我们谈判，说明他们有需要我们的地方。这位姜先生太过了解你了，但是他并不是了解所有人。我们还可以周旋一下。这样，即刻执行短期封存。你稳住他，我先安排晴方他们，随后就到。”
……
“就是这样，情况比想象中要严峻一些。”晴方向凌然汇报。猫小队刚才在执行菻源远周界巡查，目前西北侧大约30千米处已经可以看到长尔来的武装力量了，菻源从明珠带出的周界防卫系统最大探测距离是25千米，长尔来的人很清楚这一点，因此菻源至今未觉异样。
“西北方向么…也难怪，那里正对着长尔来，只是不知道其他方向的情况如何。”凌然自言自语道。
晴方说：“烨禾已经去探查正西方向，落雪和依云带上我的通讯器去查看西南侧，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凌然着急道：“这太危险了！不是说好了一旦接到紧急召集令立刻放弃任务回到这里吗？可以说明珠和紫溪这次联合行动的目标就是你们。一旦被他们发现，以紫溪的追踪技术你们不可能逃脱的！”
姜先生的出现让菻源深感危机，因为除了这项被对方垂涎的技术外，菻源其它一切对于长尔来而言都是没有秘密的。武力、防御、通信手段、侦查追踪…这些源自明珠的旧技术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或压制，凌然甚至在怀疑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阴谋。
“我们既然属于菻源，理应共同进退。另外，”晴方提醒：“目前的状况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一下欣羽和凌青林？或许他们会有办法。”
凌然叹气：“嗯…确实应该通知。但是你也知道，他们只是‘名义上’加入菻源，现在别说联系，就连他们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啊！”其实凌然是想给青林留一个通讯器的，但是青林因为欣羽的缘故没有接受，“它不大喜欢这些科技感十足的小玩意儿。”青林如是说。
“我想如果他们知道，一定会赶过来帮忙的。”凌然踱步了几个来回：“你去迎接落雪她们，汇合后选择一个敌人势力薄弱的方向突围，不要小看了长尔来的探查和追踪技术，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做判断，要发挥你们身为猫的直觉。”
晴方着急道：“那这里怎么办？我们出去之后又要去哪里？有可以求助的人吗，我们可以去找他！”
“很遗憾，菻源是独立的。我想除了漈之外应该没有太多人会关心我们了，但是想要找到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总之要委屈你们在野外躲避些时日了。”凌然不由分说，切切叮嘱晴方一番，便催促他离开。对猫小队而言，菻源这个“家”已经不安全了。
正午的阳光还很热烈，晴方的内心却笼罩着一层氤氲，他当然不会陷入自责，但对凌然的担心和对那些同类的歉意却始终挥之不去。晴方匍匐着跑到菻源几百米外稍稍回望，如果没有了菻源…这种感觉或许就是流浪吧。
当凌然赶到罗靖的办公室时，姜先生已经离开了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。好像他化身成了一个谜，忽然间传送到了这里又在不经意间人间蒸发。罗靖把姜先生留下的字条递给凌然：“说是给我们两天的时间考虑，他先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？奇怪，他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呢？”一位悉知菻源防御系统的人大老远跑来交涉，但连菻源的负责人都没见全就离开，这让凌然感到蹊跷：“还有别的发现吗？”
罗靖摇头：“只有这张字条。监控系统在这间屋子之外也没有找到他的痕迹，难不成长尔来的人真的掌握空间传送能力了？！”
凌然却不这样认为，长尔来的科技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达到这种高度，尤其是在没有“世界”帮助的前提下。也许并不是防御系统没有发现他，而是防御系统选择了“无视”他。换句话说，防御系统不仅不认为姜先生是敌人，还为他的行踪提供了保密和掩护。而这种假设似乎…
“罗靖，我记得你说这位姜先生是防御组的领导人？”
“是的，整个明珠的安全防御体系从架构到实现他都有参与。”
“也包括我们在用的这一套？”
罗靖思索道：“这就不清楚了。明珠的产品线多如牛毛，我专攻的方向是菖蒲系统那样的能量力场控制，对于系统意识和选择策略等方面了解不多。你是怀疑这位姜先生在明珠的产品中做了手脚，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硬编码到了系统中？”
“如果是这样，那不仅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可以悄无声息地闯入菻源，还可以假设他已经通过系统拿到了整个菻源的结构数据！”凌然担心道：“现在的菻源，除了极少数的偏僻位置外，几乎都使用我们从明珠带出来的这套防御系统进行监控，也就是说整个菻源实验室，已经向明珠完全赤露敞开了。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假设，当他在菻源的这段时间，无论我们做了什么，他都可以知道……糟了，晴方他们！”
凌然终于意识到了这次“危机”的严重性——无论是猫小队、菻源，还是菻源中的一切，对方早已视其为囊中之物了。凌然勉力撑住身子，胳膊却不自主地发抖，相比于菻源，他更焦急的是猫小队。长尔来的搜捕很可能已经开始，可自己却无力相助。
“我要去找他们，”凌然咬着牙说：“罗靖，菻源这边就拜托你坐镇了。清查所有明珠相关的设备，能停用的全部停用，监控系统也关掉，安排人站岗，一切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罗靖震惊：“根本来不及！猫的速度你根本追不上不说，为了防止信号被捕获，猫小队和我们之间的通讯和定位都不能用，旷野这么大你去哪儿找他们！更何况没有后勤和补给，这荒山野岭的…”
罗靖还没说完话，房间的门忽然开了。凌青林推门而入轻松道：“哟~老弟，近来可好？”
“…哥？！”凌然怔住：“原来你在菻源！”
“是啊，我一直都在。如果要走我肯定会和你说的嘛。”
见到自己哥哥，凌然莫名感到安心，赶忙将长尔来的行动告知青林。青林却不以为然：“你处理菻源这摊子事儿就好，猫小队那边欣羽会照看的。”
“…它能有什么办法？它有能力保护晴方他们吗？”
“放心吧！它当然有这个能力。只是，要以它自己的方式。”
罗靖也在一旁劝道：“即便往最坏的情况设想，猫小队全员覆灭，只要我们保护好这项技术就还有机会。”
凌然忽地瞪起了眼睛，声音发颤：“机会？什么机会？东山再起的机会吗？我话先说在这，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落雪来到这里，如果猫小队就此覆灭，我即刻退出菻源！我虽然没能救回他们，但至少我可以避免再亲手创造出另一个悲剧。”
罗靖神色尴尬，他并非真的不在意晴方他们，只是他的想法还是和凌然有些差池。
凌青林使了个眼色，腹诽罗靖的话不投机。青林搂住凌然的肩膀：“不至于，我可以向你保证，欣羽一定能把落雪她们安全带回来。倒是你得振作起来呀，等猫小队回来发现你把菻源保护的一塌糊涂，他们可是会失望的。”
“保证…长尔来的力量那么强大，你能拿什么保证？”凌然质疑。
青林抬手一挥，面前凭空出现一颗光点，纯白之中夹杂着一丝的色彩。
凌然和罗靖不明所以。“哥，这…这是？”
“权限：光流。”青林认真道：“不瞒你们说，这就是长尔来费尽心思想要了解的管理的秘密，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了。我以权限为凭向你保证，欣羽既然选择了菻源，它一定会保护到底。”
……
四只小小的身影略过林间的荒草向西南飞奔，在山林之外有一条溪流，据说那里是漈的所在。
“晴…晴方哥，他们…甩掉了吗？”烨禾气喘吁吁地问道。
晴方抽空回头望了一眼，见不远处空中的那个黑点还在跟着。晴方对烨禾说：“快了……别管那么多，只管往前跑就是。”
那个黑点是长尔来的飞行器，高空之中俯瞰大地，就算跑得再快又如何能逃得过呢？晴方心里沉重，沉思许久却毫无他法，即便分头逃跑，结局也很有可能以对方多调派几架飞行器告终。
“停！”晴方发令。
大家脚步踉跄，烨禾更是一头栽倒在地。
“终于要休息了吗？我这里还有瓶水，要不要喝一口？”依云把背包一爪甩开，仰面而卧好似一张猫饼。相比于其它成员，她一直在“负重前行”，更是累得不轻。
落雪接过水袋，先喂给烨禾，自己吮吸了几口，然后又递给晴方：“对方还在跟着，你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？”
晴方靠在树根下叹气道：“我哪有什么好主意。我只是想起了凌然的嘱咐，但现在看来也晚了。”
“凌然说什么了？”
“他嘱咐我要发挥猫的直觉。”晴方望着那架离自自己不远不近的飞行器说：“刚才我想通了一件事，为什么长尔来不直接围捕我们而是派飞行器跟着。你们看那个黑点，我们停下之后，它也停下了。我想长尔来并不害怕我们逃走——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他们是想知道我们要往哪里去。”
落雪惊诧：“哎呀，要真是这样，那我们去寻找漈组织的事情不就暴露了？如果找到了漈，长尔来就会像对待菻源一样围攻过去；如果没有找到，我们的体力消耗一空，他们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抓到我们。”
依云补充道：“所以凌然的意思是让我们表现的像普通的猫，以此骗过长尔来的监视？”
“是啊，但是我们先前的路线和行为方式已经暴露了我们就是猫小队的事实。我们的装扮也是如此。所以我才说我明白的太晚了。”晴方又深深叹气道。
猫小队一时间陷入沉默。如果被捕捉是迟早的事情，那对于他们来说，又能寄期望于谁呢。
依云开口道：“要不，咱们分头跑吧。如果能找到洞穴或者山谷就躲上一阵子，长尔来总不至于把时间都耽误在‘找猫’的事情上吧。”
晴方想了想，又瞄了一眼黑点，却没有回答。虽然这看似已经是唯一的办法，但是此次一别能否再见就不好说了。更何况以依云和烨禾的野外生存能力，估计撑不过一个月。
烨禾缓过了劲儿来，抬头说：“要不我们就不跑了。既然他们想要了解世界，那我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。”
依云大惊：“你不要命啦？！你知道长尔来那里都是些什么人，说他们是疯狂科学家也不为过。你想想资料里描述的那些设施，到时候可都是刑具了！我们四个连骨头带肉都不够他们霍霍的！”
“落雪，你怎么看？”晴方问道。
“我觉得…可以一试。”落雪看过大家平静、震惊和疑惑的面庞，补充道：“但或许我们不应该以无法逃跑而被迫接受的心态去面对他们，而是作为世界的代表去接触他们。”
“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揣着什么心思，如果他们只是想把我们抓起来用于实验，那我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”依云担心道：“再说了，世界的代表哪能随便就…难道欣羽对你说了什么？”
被大家直勾勾地盯着，落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：“没，我最近也没见到它。但是菻源的实验与它有关系，我们能‘改造’成功也是它许可的。所以我想，如果我们遇到危险，它一定不会不管不顾……”落雪自觉多言，碍于欣羽的授意不敢继续说下去了。
依云惴惴不安地看着晴方，现在的票数是2:1，如果晴方也同意烨禾的提议，那自己这条小命……
晴方走到依云身边，一只爪搭在它身上轻轻搂住安慰道：“你害怕了吗？那我们就不去！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们都能安全。我想菻源的人们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依云失落道：“可是如果不去，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呢？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菻源呢？”
烨禾说：“晴方哥，建议是我提出来的，我可以和落雪姐一起去，顺便把那架飞行器引开，你们趁机找地方藏身。”
依云叹气：“不，烨禾，我也去。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只遭遇意外，菻源也不再是菻源了，到那时候就算我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。作为小队的医疗员，如果遇到危险，我理应提供帮助。说到底，我不能弃你们独自逃命。”
落雪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。“情况没有那么糟，我们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猫们起身沿着来时的路，向着黑点的方向行进。长尔来的飞行器在前方指引，带着猫小队一行径直往北方而去。
长尔来想要一个怎样的世界？他们想要了解世界的目的是什么？改造它、管理它，亦或占有它。当江城涛将菻源告诉明珠的时候，他希望长尔来能借此重新考虑与世界的关系，不知美好的愿望是否经得起现实的打击。
本节主旨
向往光明的原因是感受过它的热烈，向往美好的理由是享受过那份幸福。于是虽处困境仍有希冀，虽陷囹圄仍有盼望。因为心中有一个名字可以想念，有一份珍藏可以守护。若未曾拥有，又何来期许和追求。
解释与剧透
当平静的生活被打破，境遇的改变使得参与者开始考虑从未想过的事情：如果未曾…
如果凌然未曾遇到落雪；如果猫小队未曾接受改造；如果世界未曾拥有菻源，以及…如果我未曾拥有这个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