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 终焉的世界

完成时间：2021-2-10-3-12-29 最后维护时间：2022-12-25-7-20-00

最终的我什么都剩不下，除了这个故事。——青林

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。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。

好蓝的海啊，青林靠在岸边的石头上，海鸟的影子在他脸上掠过。海风的温度刚刚好，带着一点腥味的湿润空气侵入鼻腔，青林深吸了一口，又长长地呼出。

“欣羽，该出发了。”

猫儿从火堆上取下烤鱼，绕到青林身旁递给他说：“得先吃饱嘛，吃饱了再上路。”

它还是如此可爱。凌青林笑了笑，接过烤鱼，一人一猫坐在沙滩上边吃边看着海天相接的那条线。这个世界只有一块近似圆形的大陆，陆地以外是无尽的大海，向海之尽头出发会到达大陆的另一端，连接大陆两端那道模糊的界限被称为世界的边缘。在那之外是这个世界现今的模样，在那里有一样东西称为“过往”。

虽然体会过分离，“永别”的重量却依然难以承受，好在还有欣羽陪伴在自己身边。往后的时间都要在这里度过了，因此短暂的休憩并不算浪费。只是令青林感到叹息的是，自己死后，这个世界也将消亡，这段余剩的时间不仅是自己的余生，也是世界最后的年数。

青林抱起欣羽起身离开，临走前用光流将炭火和鱼骨的痕迹消除殆尽。光流是欣羽给青林的权限，它能赋予人操控光的能力，如同其名。权限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东西，如果非要解释，那只能说整个世界都在某处控制之下，阳光雨露、飞鸟游鱼、青草密林均是这般，而权限则可以接管对世界某处某物的控制。那处控制中心名叫“卝城”，因此这个世界被称为卝城的世界。石台地堡是进入控制中心的必经之处。

“不去卝城或者琉璃长廊看看么？”欣羽问道。

青林摇了摇头：没什么好看的。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建造卝城时的情景，那里对自己而言实在太过熟悉，再者，当下的世界已经与琉璃长廊同是一源。

从陆地边缘到内地深处的路程甚远，青林催动气流形成风路，带着欣羽径直向北方飞去。欣羽趴在青林肩上，飞行时流动的空气将它的毛理得丝滑顺畅。它好奇地张望着下方掠过的陆地，不少位置都是二人曾经去过的地方。

“青林青林，看！长尔来城的两座实验中心大楼！”

“青林青林，那边就是西南山林，漈组织总部的位置，你听这名字起的多直接！”

...

每看到一处地标，欣羽就会一惊一乍地报告。青林想起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的过往，仅凭流逝的时间和疲惫的双眼，就已经记录下难以割舍的少时。而这份过往，则将用来填充未来。

青林在某破败的城市停了下来。城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，楼房倾倒、瓦砾堆积，但居民生活过的痕迹却依然随处可以发现。这座城市曾经有一个平凡的名字：特里克斯。但对于青林而言，这座倾頽的城市却有更深的意义——这是他有生以来居住过的第一座、也是唯一一座城市。在街道上四顾，青林试图发现些许自己熟悉的东西。可映入眼帘的街景完全被灰尘覆盖，连一棵青翠的行道树也没能留下。

“管理中心在这个方向，咱们住过的公寓再往那边走一点。”欣羽抬爪向前，像导游一般煞有介事道。这座城市曾经是它的窝，青林未到特城以先，欣羽曾在此生活十余年，对城市可以说是了如猫掌。欣羽转头瞅瞅青林：“为什么要回来呢？我以为你会找一处安静的原野安居呢。你知道的，这个世界的使命已经完成，特城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，重拾过往还有意义吗？”

青林的心情却很平静，自己已经不是少年，悲伤、遗憾和失落无法解决任何问题，更何况眼下的情景是在世界建造之初就已经定下、至终必然发生的。

“欣羽。”

“？”

“我想...重建特城。”青林微笑道：“还有其它地方，甚至整个世界！我想把它们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。”

倒不如说这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，欣羽自然没有意见。它是卝城的一部分，这个世界又是源自于青林的内心，作为与青林心意相通的存在，欣羽却有些担心：“卝城已经停止运作，手动重建费时颇多，这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吧？我知道你在期待着凌然的到来，想要和他一起见证这份美好的回忆。但世界之门将这里和外面的联系局限在那条边界，这里几乎成了一座孤岛。如果凌然一直也不过来，你这份期待将永远无法成全。”

有什么关系呢，凌然的生命和自己是同步的，等待终会有尽头。青林还是着手去做了，特里克斯、乡村、长尔来、特里兰...每一处自己或凌然到过的地方，都变回了最初的模样。

石台地堡之内，青林和欣羽站在台前。“到底还是把世界重置了一遍啊...”欣羽盯着那块闪耀的黑曜石，恍惚之间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，当初卝城建立的时候，自己就是在这里启动了整个世界。欣羽不由得按爪在石台上，余光忽然发现青林竟也如此这般。

目光对视，心领神会，同声共语：“心之欣兮，其轻如羽；追过往兮，流光同启。”然而石台却纹丝不动，地堡之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。

“欣羽，”青林轻叹：“和你说的一样，世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。属于它的时间流逝而去，它不会再启动了。”

欣羽忽然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：“可是，可是这个世界、这个卝城，不就是你的过往吗？你有能力建造，一定有能力让它重来吧！”

“我也想，欣羽。”青林抱起欣羽来到沙滩上，阳光灿烂，海风温和。“如果可以的话...我也想重来一遍，把所有的遗憾都补齐。只是...”

好蓝的海啊！青林抱着欣羽靠在岸边的石头上，海鸟的影子在他脸上掠过。夕阳最后的光芒染红了半片天空，将水天相接之处那道边界的轮廓勾勒的异常清晰，隐约之间世界之门好像有开启的痕迹。最终的重逢恰如最初的相遇，不知迈步进来的是凌然，亦或是另一位自己？

“没有时间了。”

结尾的余音-20210106

心若向着大海，不在意能否重来，看世间人生百态，努力活得精彩；过往悲伤如风拂过心尖，触碰就是伤害，让它随着时光流转吹走阴云的铺盖。

看昨日如同未来一样值得去等待，悲伤的回忆之中仍有快乐色彩；今天余剩下的时间还有一点点遗憾，那就随它去吧，明天再做决断。

本节主旨

正如人的旅途有终点一样，这个世界也有终点，而这个终点，也许是可预见的未来。